東慶

*AU，明星×医生

*《春风沉醉的夜晚》的后续，但部分设定小改了

*与“春风”不同的船新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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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这台手术，肖战今天的班就算值完了。本来也没轮到他值，不过是半夜被叫来出了个急诊，一个开大奔的纨绔，粉碎性骨折的髌骨需要紧急手术。

 

肖战匆忙换下手术服准备回家，在地下车库掏钥匙的时候才发现车钥匙没拿。

 

“没准是顺手揣进大褂里了。”他折回去的时候，诊室的灯已经关了，走廊开了紫外线消毒灯，和“安全出口”的绿色荧荧相应。

 

肖战总会在这时觉得医生这个职业是寂寞又操蛋的。

 

他摸索进诊室，开了灯又在衣架上挂着的褂子上翻找，令人遗憾的是，钥匙并不在那。他此时就已经忍不住对自己的记忆力表示强烈的不满并皱起了眉头，等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其实是他由于腰间的疼痛不得不缓缓扶着椅子坐下、看到桌子上的一面小镜子映出他略微浮现出痛苦的面容。

 

肖战慢慢把姿势调整到舒服的位置，一手托着腰，一手缓缓伸到后背，寻着疼痛的部位摁了摁，尖锐的感觉顺着神经传递，让他不由得轻呼出声。

 

“腰闪了？”肖战心里嘀咕着，还是老实坐了许久。手机在他的衣兜里振动，三短一长的节奏，他扶着腰，用两根有力的手指将手机从口袋里尽可能平稳地夹出来。

 

是王一博。

 

“战哥，你在哪。”

 

肖战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开始微笑了。他纵使皱着眉，依旧在镜子里看到了笑出了眼纹的自己。

 

汪卓成在肖战还未和王一博见面的时候，作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中间人兼肖战高中以来最佳狗友，曾这样描述过王一博：“声音像胡同口早上卖的生煎包子从大煎锅里被铲出来的时候那样好听。”

 

当时的肖战不屑于如此清奇又古怪的比喻，甚至心里先入为主给王一博打下了一个油腻的印象。

 

所以当肖战和王一博第一次见面，王一博用高级的男低音先发声，并且从容有礼地递过去一张烫金的四方名片时，肖战暗暗骂了十五分钟汪卓成，最后在心里给汪卓成一记“升龙拳”——我可去他妈的“生煎包子”。

 

“我在诊室。手术结束了，我车……”肖战还没说完，王一博就在手指上甩着钥匙进来了。

 

他刚想和肖战打趣，见他这个姿势，调情的话识趣地收了起来：“战哥，你怎么了?”

 

肖战尽可能轻松地说：“腰闪了而已。”

 

男人成年以后仿佛就已经被剥夺了抱怨伤痛的能力，肖战也好，王一博也罢，甚至是由于一定的馋嘴而显得有几分孩子气的汪卓成，都已经不再向人轻易说“痛”，或者将软弱的一面呈给别人看，这仿佛是一种无能，而这种无能，他们宁愿全部收在这种被月色噤声的孤独黑夜。

 

肖战故作镇定地起身，慢慢走到王一博身边：“走吧，咱回家。”

 

王一博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是由于他踩了刹车时，小肖医生情不自禁发出的倒吸气的声音，在忘记开音响的车里分外清晰。“是我昨晚……”王一博没说完，他看到肖战的脸色，这个事情好像并不能用轻描淡写的方式把原因推出来。

 

肖战在和王一博交往一个月就上床了，两个人都不是保守陈旧的那种人，多喝了两杯之后亲吻再翻滚，拥抱来得理所当然。

 

所以之后肖战又一次和汪卓成相约在弄堂口的生煎铺子，汪卓成意犹未尽又续了一碗豆腐脑的时候，肖战打断了他呼噜豆花的声音：“波尔多红酒从醒酒器里被倾倒在高脚玻璃杯里。”

 

“啥？”汪卓成咀嚼着夹杂在豆花里的榨菜粒，一时反应不过来小肖医生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是说，王一博的声音。”

 

“哦，这样啊。”汪卓成心里默默想着“情人眼里出西施”，指着最后一个生煎问肖战：“你还要不？”

 

肖战翻了个白眼，对他摆摆手：“你吃吧。”

 

汪卓成开心地夹起最后一个包子，听肖战继续得意洋洋夸王一博：

 

“SKII，应该有SKII神仙水那样粗。”

 

“嗯？”

 

“尺寸。”

 

汪卓成一惊，一口汤汁差点浪费，好在他及时收住。小汪警官虽然没有像肖战活得那么精致，却也看过他妈在脸上一层一层拍护肤品。他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比成一个圈，肖战把这个圈又掰大一点：“对、对，差不多……就这么大。”

 

汪卓成嚼着包子，心里又重复了一遍：“情人眼里出西施。”

 

“应该不是，也不是特别疼。”肖战用手扶着腰，王一博快步给他开车门，又搀着他，小心翼翼的，像个新手爸爸，肖战恍惚间觉得自己像个坐月子回娘家探亲的妻子。他甩掉这层想象，在上楼时感受到了不同凡响的疼痛。他差点停下来放弃回家。

 

“怎么这么严重？”骨科医生小肖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起不来，行动都成问题还怎么上班，王一博刚好这几天行程不多，第二天就开车带肖战去医院。王一博甚少照顾人，他甚至思考要不要给肖战买一辆轮椅，被肖战斩钉截铁拒绝后，捧着个炸药包似的老干部保温杯不知如何是好。

 

肖战指挥他挂号，然后慢慢挪去他最熟悉的那个科室。

 

王一博亲自打电话向肖战他们医院的院长请假，院长只能临时让休假的另一位骨科刘医生先回来。

 

那名医生忙到焦头烂额，一看到肖战，还以为是来救他于水火，正准备松口气，王一博将病历簿放在了他的面前，上面方方正正打印的名字：肖战。

 

刘医生笑不出来，但是他认得王一博并且迅速安排肖战去做了核磁共振检查。

 

结果出来得很快，还没到科室，肖战自己端详着片子，就看明白了缘由，他绝望地叹着气，王一博问他结果如何，肖战万般不得已把结果憋出。

 

“腰椎间盘突出。”

 

肖医生留在治疗室做推拿和针灸，他老老实实趴在床上，负责推拿的医师把一片布盖在他的腰部，然后两块巴掌无情地推着，就像扞一张印度飞饼。王一博就看到肖战的窄腰和臀部在推动下晃来晃去：“战哥，感觉如何？”

 

肖战没有抬头，只是手扳着身下的床板，他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话：“疼……”

 

“疼吗？”王一博不太懂，一脸无辜真诚发问：“晃腚也疼吗？”

 

晃腚？王一博你等着。

 

肖战觉得自己的意志被揉碎了，留了句狠话在心里，以备家暴之用。

 

等两个人回到家已经过了饭点，但其实没吃上饭。肖战是不能够下厨了，王一博在远程指挥下依旧产出一盘卖相和味道都很糟糕的韭菜炒蛋，两个人盯着又黑又绿的一摊不明物体决定还是点外卖。

 

“我想吃口水鸡。”肖战仰面躺着，腰上箍了个医用束腰。

 

“不行，你需要吃得清淡一点，我给你点一个皮蛋瘦肉粥。”

 

“……腰椎间盘突出为什么要喝粥？”肖医生的太阳穴突突地疼着。

 

肖战的拒绝无效，王一博依旧以“生病的人都需要喝粥”为理由点了粥铺的外卖。除了两杯粥，还加了糯米烧麦、肉松鸡蛋饼和无矾油条——标准的伤病员套餐。

 

当他呼呼地吹着气，从白米里用勺子抠出一块排骨的时候，听到王一博自言自语：“今天玉米排骨，明天青菜猪肝，后天……后天就香菇鸡丝吧。”

 

肖战欲哭无泪。

 

医院批了假，肖战休了大半个月，喝了大半个月的粥，脸上的肉都凹下去几两，王一博实际上只陪了前一个星期，他还有通告要赶，叮嘱了肖战必须天天喝粥并且每天要把吃了什么拍下来给自己，一开始肖战还不听，点了碗新疆炒米粉准备解放天性的时候，美团外卖员又送来一袋子粥，王一博看他没有把吃的东西拍下来，就自己点了，连续几天如此，肖战看着餐厅桌子上摆的纸碗，最终还是舍不得浪费决定投降。

 

王一博刚好凑上一个国外的时装周，他被品牌叫去看秀，在秀场上看着长腿长手的模特从自己面前走过，王一博不动声色掏出手机让肖战把今天喝的粥拍下来给他。

 

“噢？今天是牛肉蛋花？挺好。”

 

王一博心满意足翘着腿，穿了高定皮鞋的脚轻轻地晃着打圈圈。

 

等他从国外飞回来，肖战觉得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但王一博依旧觉得“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再多躺半个月才行。肖战嘴里叼着一块梨，含糊不清地对王一博说：“我不该放这么长的假，不然，医院该不要我这个吊儿郎当的挂名医生了。”

 

王一博用牙签扎了一块梨，嚼了嚼，果肉干脆、水分充足，心里对这个梨甚是满意，甜度仅仅比肖战的吻略逊一筹，他甚至想为了这个梨给小区门口的水果店免费打朋友圈的广告。然后他听明白肖战的意思，挑了挑眉，微笑着问他：

 

“我可以去接你上下班吗？”

 

“你没通告？这么闲？”肖战想着要是他出现在医院门口怕是又要引起一番波澜，上次看完骨伤科之后，肖战看到娱乐版面的新闻推送，标题是“知名艺人王一博被目击去看泌尿外科”。他把手机丢到王一博面前看反应，王一博咬了块橙子：“无语。”

 

但实际上等肖医生恢复上班后的第一天，下了停车场还是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王一博戴了顶渔夫帽，黑色的防风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到肖战的时候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下班啦？”

 

肖战小跑着过去，系安全带的时候调侃说明天会不会头条变成“王一博泌尿外科复诊”。

 

王一博撇撇嘴把车窗摇上，反手就把渔夫帽摘了扣在肖医生的脑门上：

 

“真的无语。”